"俺有个损招。"张地马突然压低声音,"俺家地窖里藏着株百年老参,本来是留着救命的......"
方稷猛地抬头。
"但得有个由头。"老农搓着手,"郑老蔫儿最惦记啥,你就拿啥激他!"
第二天清晨,郑怀山被一阵争吵声惊醒。方稷和马团长正在苗圃边"吵架",声音大得能把棚顶的雪震下来。
"必须送海南!"方稷摔着记录本,"'黑珍珠'的杂交数据全乱了!"
"扯淡!"马团长吼得青筋暴起,"郑老师不在,谁敢动他的苗?!"
郑怀山挣扎着爬起来:"咋...咋回事?"
方稷立刻"慌张"地收起记录本:"没事!您好好休息......"
"拿来!"郑怀山一把抢过本子,老花镜后的眼睛突然瞪大,"这...这不可能!"
本子上是方稷伪造的数据——"黑珍珠×琼崖矮"的杂交后代出现严重性状分离。这在育种学上意味着前功尽弃。
"国栋那小子...手最稳的..."郑怀山的手指抖得拿不住本子,"怎么会......"
"郑老师,"方稷"痛心"地说,"要不您录个磁带指导一下?"
"屁!"老人突然掀开被子,"买票!我亲自去海南!"
张地马"恰好"端着药进来:"先把这参汤喝了!俺家祖传的......"
郑怀山一饮而尽,呛得直咳嗽:"老张...你这参汤...咋有股土腥味......"
"那啥...新配方!"张地马冲方稷挤挤眼,"俺太爷爷从长白山老林子......"
三天后,郑怀山居然能下床走动了。县医院的X光机显示,肺部病灶奇迹般缩小了些。大夫啧啧称奇:"这...这不科学啊!"
"科学?"张地马叼着烟袋锅冷笑,"俺太爷爷那会儿......"
方稷正在整理赴海南的行李,陈雪突然冲进来:"方工!加急电报!"
郑国栋的电报只有寥寥数字:"父勿忧,数据无误,新种性状稳定,已命名'琼黑一号'。"
方稷的手直发抖——这下穿帮了!谁知郑怀山看过电报,竟哈哈大笑:"这小崽子...比我强!"说着又咳出一口血痰,"那...我更得去海南了...看看这'琼黑一号'......"
马团长愁眉苦脸地来找方稷:"咋整?他能折腾的了吗?"
"放。"方稷望着正在温室内踱步的郑怀山,"张叔说了,那株老参能撑三个月。"
"那开春的约定......"
"我留下。"方稷从箱底取出郑怀山的小本子,"按老师的方案继续选育。"
雪停了。远处的白桦林里,传来啄木鸟"笃笃"的声响,像是某种倒计时。方稷知道,在这场与死神的赛跑中,他们刚刚赢下了一个回合。但更艰难的挑战——开春前培育出三江平原的抗寒品种,仍在等待着黑土地上的坚守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