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王嘉宾不似虚言,而是真的兴致缺缺,江盈科也不再多说,两人并肩而行,到了路口,江盈科抢先一步,折向城东。
王嘉宾脸色一沉,“潘彦不肯出来?”
江盈科的脸色有些难堪,默然点头。
县城不大,他们常去之地就是两家,若是潘彦在,则是去衙前街的鸿宾楼,若是没有潘彦,他们便去城东的君乐酒楼小酌。
君乐酒楼说是酒楼,其实不过是一家家常小馆,原本叫君乐居,门市只有一层,场面能摆七八张桌子,前些年又加了一层,还添了雅间,便将君乐居改成了君乐酒楼了。
两人上了二楼,临轩而坐,不远处就是澄碧的洢水,岸边还有零星残雪。
南面是大街,直通码头,是入城之通衢,不时能见有客船靠岸,人流如织。
人流织就的锦缎中,头戴方巾的书生倒是占了几近半数,每年临近县试,都是这般景象。
眼下正是饭点,有了各地来的士子,君乐酒楼很快就高朋满座了。
等伙计将黄酒温好端上来,江盈科给两人满上,跟王嘉宾说起潘彦。
在王嘉宾去县学之时,他便去了附近的崇文坊找潘彦,叙过情谊之后,便开口想借一些银钱,不料却碰了一鼻子灰。
江盈科家境平常,眼看童试在即,花销日增,更加让人着脑的是,他这次竟然还要从县试从头考起。
他三年前就过了府试,按照惯例,原本是可以直接参与院试的,这也是给前任留面子。
然而去年新来了学政,竟然要求清审童生,凡三年以上的童生都要补考县试府试。
江盈科一脸倒霉模样,闷闷地喝了一口,“潘老弟也是变了,原来是多爽利的性子,但凡跟他开口,十两八两都没皱过眉头,这两年却是越来越抠门了,二三两的散碎福珠都要斟酌一番,今儿倒好,干脆没有了,说是要娶亲,手头不便!”
王嘉宾夹起一片猪头肉,慢慢地嚼着,听江盈科吐槽,并无多话。
“不借也就罢了,偏偏还说起他们坊里的那个李步蟾,就是那个代写文书的,说他义道,为他拟了一幅顶好的喜联,还将五两银子的润笔还给他,说是为他贺喜……”
江盈科仰脖子饮尽杯中酒,将杯子往桌上一顿,愤愤地道,“话里话外的,说他姓李的义道,意思是我姓江的不义道呗?刚都说没钱,转口又说五两银子润笔,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