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沈听颂抱着画具进来时,发梢还沾着未化的雪粒。

他指尖捏着狼毫笔,笔杆上刻着“朝朝”二字——那是她去年亲手刻的,说“听颂的笔该有个记号”。

“陛下唤臣……”他刚开口,忽然看见她指尖捏着的木牌,耳尖立刻红透,连画具上的丹砂盒都差点掉在地上。

“别紧张。”楚容朝笑着起身,替他拂去肩头的雪,指尖触到他外袍下的单薄里衣——分明是宿羡之备的加厚棉袍,却被他穿得像片薄云,“只是让你替我在奏本扉页画朵墨梅,前日你说墨梅的影子映在宣纸上,像极了……”

她忽然顿住,想起他当时耳尖发红的模样,“像极了什么来着?”

“像、像陛下的眉形。”沈听颂慌忙接话,笔尖在砚台里蘸了蘸,却因为手颤,墨水滴在案头的奏纸上。

他急得指尖发颤,却见她忽然伸手,在墨点上画了只蜷着的小兽:“就当是墨梅树下打盹的雪豹,赫连将军说雪豹幼崽的爪子像团毛球。”

“可、可雪豹该配红梅。”沈听颂低头看着她画的小兽,忽然想起去年冬日,她带着夜家兄弟去演武场找赫连暝,那时雪豹幼崽正趴在她肩头,把她的红氅蹭得全是白毛,“陛下的红氅配雪豹,才像幅画。”

他说着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耳尖红得比画轴上的朱砂还要艳,慌忙低头在宣纸上落墨,梅枝走势却比平日抖了三分。

楚容朝看着他发颤的指尖,不禁笑了笑。

此刻见他笔下的墨梅枝桠弯弯,像极了她今日在汤池边垂落的发梢,忽然觉得这世上最动人的“讨好”,从来不是直白的言语,而是把她的每个瞬间,都藏进笔尖的褶皱里。

思及此,楚容朝不禁心中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