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想起凤文阁还有政务未批。”她忽然起身,指尖蹭了蹭凌苍川掌心的薄茧——那是握剑磨出的,比她批奏折的茧子更粗些,“你们先歇着,别在炭盆边闹太久,当心熏着眼睛。”

说着冲楚云筝递去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转身时发间步摇扫过凌苍川鼻尖,惹得对方立刻蹦起来要跟着。

“朝朝去批奏折,我帮你磨墨!”凌苍川甩着广袖要跟,却被宿羡之拦住:“你去年把朱砂砚打翻在奏纸上,害得她重抄了三遍——今日便乖乖在殿里烤栗子。”

他说着指节敲了敲楚云筝的肩膀,“哥哥帮忙盯着他们,别让听颂的画轴沾了炭灰,也别让骁南的酒葫芦碰翻了火盆。”

楚云筝挑眉看着这堪比“调兵遣将”的安排,忽然觉得自家妹妹的夫婿们,倒像是被宿羡之悄悄编了号的“麻烦精”。

他望着楚容朝消失在廊角的身影,忽然听见凌苍川在身后嘀咕:“宿老冰棍就会拿旧事堵人,当年我陪朝朝熬了整夜批奏折,他怎么不说?”

凤文阁的烛火映着窗棂上的冰花,楚容朝坐在案前,指尖划过奏折上的朱批,却总想起方才殿内的场景。

沈听颂垂眸时,画轴边缘的朱砂梅蹭到了他袖口的月白布料,像滴没晕开的泪;诡越攥着糖纸的指尖还悬在半空,像只被冻住的蝴蝶;赫连暝的指节把剑鞘皮革碾出了细密的纹路,护心镜上的红玛瑙在灯火下明明灭灭。

“陛下,该翻今夜的侍寝牌了。”女官捧着鎏金托盘进来,托盘上五块木牌依次排开——刻着“宿羡之”的玄色牌面纹着云纹,“凌苍川”的雪青牌面缀着银线,“赫连暝”的墨色牌面刻着剑穗纹,“沈听颂”的月白牌面画着梅枝,“穆骁南”的藏青牌面缠着酒葫芦藤。

她的指尖在“沈听颂”的牌面停了停——这可是她最难哄的夫婿,总是带着一身墨香,却在看见她时耳尖发红,连画纸都会拿反。

想起方才他垂眸不语的模样,忽然想起上月他在她寝殿外站了整夜,就为了送一幅《朝朝枕书图》,画里的她枕着他送的湘妃竹枕,发间别着他磨了三日的玉梅。

“就听颂吧。”她指尖捏住木牌,月白牌面的梅枝纹蹭过掌心,像他平时蹭到她发梢的笔尖,“去请沈公子来凤文阁,就说本宫要他替新奏本画扉页。”

女官领命退下,烛火在她身后晃了晃,映得案头的夜光石锦盒泛着细碎的光——那是诡越方才塞给她的,说“磨成粉能让她的朱批在夜里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