豁牙老头愣住了,呆呆地看着方稷,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像个孩子似的抱住方稷的腿:“专家!俺们对不住你啊!”

夜深人静时,铁柱蹲在田埂上闷头抽烟。方稷走过来递给他一个烤红薯:“还生气呢?”

铁柱狠狠咬了口红薯:“我就是想不通!他们可怜,就能随便毁咱们的心血?”

方稷望着星空下的麦田:“你知道我为什么坚持做农业研究吗?”他指了指远处蜷缩在草垛旁睡觉的老人们,“我导师说过,粮食不单是地里长出来的,更是从人心里长出来的。”

方稷卷着裤腿,赤脚踩在泥地里,一株一株地检查被割乱的麦秆,试图从混杂的麦穗中分辨出不同品种的痕迹。铁柱跟在他身后,嘴里嘟嘟囔囔地抱怨着,手上的动作却一点没停。

“方老师。”铁柱抹了把汗,甩了甩酸痛的胳膊,“抗倒伏5号和抗旱3号的麦穗混成这样,神仙也分不清!”

方稷没抬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手指小心翼翼地拨开麦芒,借着灯光仔细观察麦粒的饱满程度。

他知道铁柱心里有气,但更知道这个憨厚的东北农村汉子比谁都认真。

果然,没过多久,铁柱又闷声不响地蹲下来,继续分拣麦穗。

豁牙老头带着另外几个老人,颤颤巍巍地走过来,手里捧着几碗热腾腾的玉米糊糊。

“方专家,歇会儿吧,喝口热的。”老头把碗递过来,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愧疚。

方稷直起腰,接过碗,温热的玉米糊糊顺着喉咙滑下去,驱散了一夜的疲惫。他看了看老人们,他们的手上沾着泥土,裤腿上还挂着麦芒,显然也跟着忙活了半天,他们也很久没能吃这么饱了。

“老同志,你们去休息吧,这儿有我们呢。”方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