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写到"生产记录"时,方稷突然咳嗽得更厉害了,背影在土墙上投下颤动的剪影。铁柱急忙翻找药包,却听见钢笔依然在纸上沙沙走动。
马支书默默提起炉子上的铁壶,给两人的茶缸续上热水。
院外传来第一声鸡鸣,窗纸渐渐泛白。方稷终于合上笔记本,封皮上赫然写着《皋兰旱作小麦技术要领》。墨迹未干的最后一页,还散发着淡淡的墨香。
"今天先讲这些。"方稷活动着僵硬的脖颈,"上午去西坡,实地教他们认麦茎蜂。"
清晨的村委会院子里,方稷站在一块用门板临时搭成的黑板前。晨光透过老槐树的枝叶,在他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二十几个学员围坐成半圆,有满脸皱纹的老把式,也有像马春燕这样的年轻人,膝盖上都摊着各式各样的本子,有的甚至是撕下的日历纸。
"今天讲选地,选择肥力中上的土地、最好是轮作过三年以上的旱土地、旱砂地。如果是旱土地每年秋深耕一次,深耕15~20cm,一定要打破犁底板结层,才能充分接纳雨水,及时磙耙保墒。"方稷敲了敲黑板,粉笔灰簌簌落下。黑板上用红粉笔画着精细的剖面图:下层是夯实的黄土,上层铺着均匀的砂砾。
现在咱们去地里,教你们现场怎么分辨。
方稷带着学员们往村外的试验田走去,晨露打湿了众人的裤腿。他手里拿着一根削尖的枣木棍,时不时蹲下来戳戳地面。
"看这里。"方稷突然停在一片看似普通的田埂旁,用木棍划开表层土壤,"你们看这犁底层,硬得像石板。"棍尖敲击发出沉闷的"咚咚"声,"这样的地,雨水根本渗不下去。"
马春燕挤到最前面,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那块发白的硬土层:"方老师,这就是您说的犁底板结层?"
"对。"方稷从铁柱手里接过小铁锹,用力铲下去,只留下道白印,"得用重型犁才能破开。"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受伤的脚踝微微发抖。
铁柱连忙接过铁锹:"我来示范。"他抡圆了膀子,一锹下去,硬土纹丝不动。周围响起善意的笑声。
"得使巧劲。"方稷扶着铁柱的肩膀,指点他调整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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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个洪亮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让俺试试!"只见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挤上前,接过铁锹。他先是摸了摸硬土层的纹路,然后选了个特殊角度,猛地发力,"咔嚓"一声,硬土层裂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