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他在钱塘江发现抗盐碱野生稻,写了一篇报告,后来……"沈墨的指尖微微发颤,"后来他被下放了,项目组解散,实验数据全部销毁。"
她抬起头,眼睛里浮着一层薄薄的水光:"现在组织上正在复查他的问题,我不能……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再让他的事情影响到项目。"
方稷沉默。他知道这个年代的审查意味着什么——一个"有问题"的家属,足以让整个团队的努力被质疑。
"周部长知道吗?"
沈墨摇摇头:"我没说。但档案里肯定有记录。"
方稷盯着桌上那封辞职信,钢笔字迹工整,甚至有些刻板,像是生怕被人挑出一点错处。
"所以,你是怕连累我们?"
沈墨抿了抿嘴,没说话。
窗外,高原的风卷着雪粒子拍打玻璃,发出细碎的声响。
"沈墨,"方稷突然道,"你知道郑怀山郑教授当年是怎么做的吗?"
她抬起头。
"1976年,他顶着'反动学术权威'的帽子,硬是把'冬星'野生种的样本藏在了冻土层里,一藏就是两年。"方稷的声音很平静,"后来平反了,他才挖出来。"
沈墨的呼吸微微一滞。
"你的辞职报告,我不会批。"方稷把信推回去,"如果你父亲的问题复查有结果,组织会通知你。但在这之前,"他顿了顿,"高原上的青稞,还没种完。"
沈墨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砸在桌面上,洇湿了信纸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