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病骨燃烽火

"报 ——!" 急促的脚步声撞碎郡衙的死寂,年轻传令兵踉跄着撞开雕花木门,甲胄缝隙渗出的汗珠滴落在青砖上。

他未及单膝触地,便扯着嘶哑的嗓子嘶吼:“小王爷,北蛮大军已经拔营,正通过云中山,往苍云壑而去!”

吴天翊手中的狼毫 "啪嗒" 坠地,他三步抢至传令兵跟前,玄色广袖扫落案头密报,指尖死死扣住对方肩膀:"杞县暗桩可曾传回消息?北蛮运粮队是否已动身?"

他的指甲深深掐进传令兵的皮肉,掌心沁出的冷汗洇湿了对方的甲胄。

阿骨打双眼充血的狰狞面容在脑海中不断闪现,那些混着巴豆霜的粟米此刻究竟在何处?是已经被煮进北蛮的军灶,还是仍在杞县粮仓的阴影里蛰伏?

若粮草未动,他苦心布下的毒计便如空弦之箭,而苍云壑的七万将士,即将直面十一万铁骑的獠牙。

那传令兵抬起头看向一脸焦急的吴天翊说道“ 北蛮运粮队前日已启程往云中山而来,估摸三日可达!”

他话音未落,吴天翊已猛地放开他的肩膀。玄色广袖扫过脸颊,带起一阵急促的风,惊得传令兵下意识闭眼。

再睁眼时,只见吴天翊负手踱步,袍角扫过满地狼藉的密报,喉咙里溢出压抑的笑声,像是在吞咽滚烫的火炭。

“好,很好!” 吴天翊突然转身,眼底跳动的精光让传令兵心头一颤,往日温润如玉的面容此刻布满血丝,却又透着掌控全局的癫狂。

传令兵喉结滚动,满眼皆是疑惑,望着吴天翊攥得发白的指节和微微颤抖的嘴角,心里直犯嘀咕:“小王爷是不是累晕了?北蛮大军粮草即将得到补给,不是该焦急如焚吗?怎么反倒像饿狼见了猎物般兴奋?”

他偷偷瞥向案头翻倒的琉璃盏,残酒在舆图上蜿蜒成河,恍惚间竟像是北蛮铁骑踏破城池的血路。

"来人!" 吴天翊猛然旋身,玄色广袖扫过烛台,飞溅的蜡油在案台上灼出焦痕。

他的声音裹着砂砾般的沙哑,却像战鼓般震得空气发颤:"传令所有幕僚,持舆图、带密报,半个时辰内必须聚于府衙!" 喉结剧烈滚动间,压抑的兴奋几乎冲破理智的闸门。

行至沙盘前,他突然转身,鹰隼般的目光死死钉住传令兵,眼底跳动的精光令对方不寒而栗:"你即刻折返杞县防线,每半个时辰派快马传信!若运粮队出现分毫异动,本王要你提着脑袋来见!"

话音未落,腰间玉佩已被攥得发烫,渗出的冷汗顺着指缝滴落在 "苍云壑" 三个字上,晕开一片深色水痕。

“是,小王爷!”那传令兵拱手一礼,便迅速退下。

待脚步声彻底消散,吴天翊突然跌坐在案几前,紧绷的脊背瞬间佝偻如枯枝。

他端起案头冷茶一饮而尽,却压不住胸腔里翻涌的热浪 ——现在可以肯定阿骨打不会折返红柳滩,那匹草原孤狼终究还是踏入了他精心编织的罗网。

这十天来悬在嗓子眼的心,此刻才终于落回胸腔!

"该上钩了..." 他对着空荡荡的房间低语,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陌生。

眼前浮现出北蛮营帐里的景象:熬粥的铁锅腾起白雾,士兵们捧着陶碗狼吞虎咽,而掺在粟米里的巴豆霜正等着在他们腹中掀起惊涛骇浪。

想到阿骨打暴跳如雷的模样,他突然捂住嘴,喉间溢出一串压抑的冷笑,胸腔剧烈起伏震得案头烛火摇晃。

这场赌局他押上了全部身家,如今胜负的天平,终于开始向他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