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第一百章

翌日一早,贺猗睡醒的时候,浴室里就已经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水声。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来,落地窗前的窗帘被拉开了一道缝隙,明媚的阳光正好被投射在大床上,他被光线晃得不禁眯了眯眼,下一刻,浴室的门开了,他刚转过头,一股类似于茶树的香气扑鼻而来,男人还沾着水汽的手指捏住他的下巴,紧接着,一道阴影遮住了他眼里的光亮,唇瓣上一热,仿佛一抹香气飘过,贺猗回过神来,耳边就只剩下低沉单调的两个字,“早安。”

“……”

他有些迟钝地从被窝里坐了起来,傅时靖正拿着毛巾擦着身上的水珠,看着男人健硕的身体,想起刚才那一幕,贺猗看着他,心里有些话忽然就欲言又止。

“怎么了?”

傅时靖放下毛巾,贺猗就这么坐在床上看着他,脸上的神情还带着初醒的怔然,尽管他又很快清醒了过来,可耳尖上那一抹绯色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想法。

“没什么。”

贺猗移开视线,掀开被子刚要起身,余光忽然注意到傅时靖膝盖上的淤青,“你今天要不要去趟医院?”

傅时靖顺着他视线看了看自己有些惨不忍睹的膝盖骨,只迟疑了一瞬,便点头应下了,“好。”

和昨晚临睡前那副脆弱不堪的样子不同,一觉醒来,傅时靖又满血复活,仿佛什么事都没有。

其实贺猗很想问问他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傅时靖不开口,他又没办法把实话从他嘴里撬出来。

一路上心事重重的去了医院,时值高峰期,医院人满为患,现在这个季节又正值病毒性感冒多发,排队挂号取药比贺猗想象的都要艰难。

来看病的人群大多的都是妇孺儿童,挂的急诊还挺多,傅时靖就没走后门,贺猗起初以为傅时靖表面上蛮不讲理,没想到私底下居然还有颗关爱幼齿和遵守公序良俗的心,最后才知道傅时靖是怕。

“就只是一个小手术而已,你怕什么?”

“……”傅时靖伪装了一路的脸色在临近手术室门前终于兜不住了,他有些气急败坏道:“你还有脸问我怕不怕?不是你,我他妈的能进医院?”

从来只有他把别人送进医院里的份儿,哪有别人有胆子把他干进医院?归根结底贺猗还真不是个东西。

“那你不做,以后恶化了怎么办?”

贺猗难得语重心长地开解他,“就一个三十分钟的小手术而已,我跟医生已经说好了,他们都以为你是得了痔疮,而不是肛.裂。”

傅时靖:“……”

贺猗是觉得医生是傻子还是他是傻子?

贺猗像是没看见他满脸都写着无语两个字,又神色温和的笑了笑,语气里透着抹跃跃欲试,比他看的还开,“其实你不想做手术也行,天底下0那么多,我也不缺你这一个。”

“……”傅时靖:“你给我等着。”

他不知道贺猗是故意激将他,还是真的早有此意,反正他就是死了,贺猗也不准碰除他以外的任何人!

再三犹疑下,傅时靖咬牙切齿地去了手术室,临走前不忘拽过他衣领,大庭广众下恶狠狠地亲了他一口。

冷冽的香气和着滚烫的热度倏地拨动了心弦,贺猗回过神来时,就只剩下傅时靖离去的背影,他神色怔忪地刚伸出指尖摸了下被咬出齿痕的唇瓣,就听见一旁有人声朝他这个方向交头接耳地谈论了起来,耳尖微烫,贺猗故作镇定地把手插回了兜里,扭头避开了人群。

手术做的很顺利,傅时靖的脾气在麻药的作用下很快也没了,伤势本来不至于严重到要做手术的地步,他一开始也只想药疗,但是鉴于傅老爷子很有可能近期就会打发他滚蛋,所以伤情自然也容不得傅时靖慢养。

“你知道错了么?”做完手术的男人比刚生完孩子的产妇还不如,躺在床上病殃殃的,一边扯着贺猗的袖子等喂饭一边嘀嘀咕咕,“说句我错了有那么难吗?”

贺猗搅动着碗里的热汤,吹了吹,对着傅时靖的抱怨连眼皮都没掀。

“你能不能讲点道理?你以前不是那么无情的人啊,我就想要句对不起有那么难吗?”傅时靖看他仍旧无动于衷的样子,不知怎么的,心头的委屈油然而生,他退而求其次道:“你就当哄哄我也不行?”

“我没错。”贺猗抬眼看他,神色毫无波澜。

“你说什么?”

“我没错。”他又好心重复了一遍,“第一,是你先招惹我的,第二,我也只不过是正常发挥,第三,连医生都说是你那个地方太窄本来就不适合承受,到头来都是你自作自受的,我为什么要说我错了?”

“你……”傅时靖头一次被他气的无话可说,一时冲动没忍住口无遮拦道:“这他妈都能怪我?你怎么不反省反省是不是你自己太大了?”

贺猗:“我也不想。”

傅时靖:“……”

他确实是不想,这种东西与生俱来的,他能有什么办法?更何况谁让傅时靖上次故意在床事上气他的?就这件事而言,他现在一点也不想跟傅时靖讲道理,他怕理的太清他会当真,他怕他会忍不住因为要负责任这四个字被彻底栓死在傅时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