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第九十七章

翌日一早,贺猗睡醒的时候,天色早已大亮。

时间已经是上午九点了,小旅馆里依旧一片静悄悄的,贺猗动了动睡的酸胀的肩背,看着洒在地板上的阳光,下意识转过头,就发现昨晚闹腾的不行的人这会儿背对着他睡的挺沉。

“傅时靖?”

男人还穿着昨晚没脱下来的衬衣,背对着他窝在抱成一团的被子里,他犹豫着伸手推了推傅时靖的肩膀,半晌没得回应,贺猗也没继续叨扰他,翻身下床去了浴室随便洗漱了一下,出来的时候傅时靖还是没有半点儿要醒的迹象,贺猗想了想,觉得这人可能需要休息,就没有打扰他。

倒是小崔发了好几条消息,说是导演召集开会,贺猗心头一跳,这才察觉时间已经晚了,本来想着先赶回去,最后似乎觉得不妥,他又重新走回床边推了推傅时靖,打算找陈枳来,把她家老板先送回去。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傅时靖发烧了。

“傅时靖?醒醒。”

他攀住傅时靖的肩膀把人翻了过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烧的,额头上出了厚厚一层汗,皮肤上的温度触手都令人觉得烫的心惊。

他唤了好一会儿,才把傅时靖叫醒,估计是已经烧糊涂了,傅时靖现在整个人都有些迷迷糊糊的,乌黑的眼珠里裹挟着一层水雾,明亮的像颗沾了露水的葡萄。

傅时靖看着他张开了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是贺猗没能听清,他又凑近了些,这人才动作迟缓地伸出手搂住了他脖子把他往下拉了一下,“不准跑……”

好一会儿,贺猗才听清他说的是什么。

他突然就想到第一回做时,他一个人开车逃回市区把傅时靖扔在这里的场景。

心头突然就有些尴尬,贺猗拽着他胳膊把他拉了下来,声音难得低柔了些,“我不跑,你放心睡吧。”

傅时靖没睡,就这么躺在床上蜷着身体看着他,像是生怕一不留神他就跑了,贺猗猜他这会儿要是能动弹,肯定二话不说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把他抱的紧紧的。

贺猗也不太懂他为什么会发烧,因为没有安全措施,所以昨晚他做完时也没内身寸,按理说没内身寸应该不会发烧吧,但好像两次傅时靖都发烧了,还特别严重。

至于第一次为什么没事儿,是因为第一次他没做完,至于为什么,鉴于回忆太惨烈,他不想多说。

“你要吃什么吗?”

贺猗给陈枳打完电话,转头看向傅时靖,后者往被子里缩了缩,眉心紧蹙着,“这儿能有什么吃的。”

郊区这块儿鸟不拉屎,除了晚上会有周围的民营店摆烧烤摊出来经营,白天都关门闭户,从这里往公路上走半个小时都不一定能看见一个人影一辆车。

“我记得楼下的店主阿姨做了早餐,你要是饿了,我帮你端点儿上来。”

“不想吃。”

傅时靖吸了吸鼻子,他现在只想洗澡,那种浑身上下,从内而外都黏糊糊的感觉此时就差要把他逼疯。

贺猗看他不舒服,也没有多说,回头坐在床尾又给小崔回了消息,今天他大概脱不了身了,然而小崔却发消息说,昨晚傅时靖帮他给张导请了病假,所以他这一周都不用报道了。

贺猗:“什么病假?”

小崔:“下不了床。”

贺猗:“……”

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瘫在床上不得动弹的男人,傅时靖像是感受到他的目光,毫不示弱地冷哼了一声。

都到这种份儿上还那么能作妖的恐怕只有傅时靖一人了。

陈枳来的时候,还带了换洗衣服和各种伤痛止血药,贺猗默默接了过来,不等他说些什么,陈枳的目光就落在了他脖子上,神色难得有些同情,“贺先生,这些,还有这些,都有医用说明,那个……你要是不方便,我还可以带你去找医生。”

“……”

贺猗想起他下楼前傅时靖交代他的那些话,依旧没有多说,笑了笑,就当默认了,“没事,我自己会。”

他重新返回楼上时,傅时靖已经起来了,正扶着墙一脸嫌弃地拿着一次性牙刷刷牙,看着他仰头漱完口后,贺猗把药往前提了提,“这儿有止血的,你要用吗?”

“嗯。”

贺猗起先只是想试探下他口风,傅时靖一点头他就愣住了,“真出血了?“

“你想多了。”傅时靖懒懒地扫了他一眼,“背上的伤口裂开了而已。”

事实证明他确实是想多了,出血只是傅时靖背上的伤口裂开了,贺猗帮他上药的时候,这人还折腾的不行,因为高烧缘故导致伤口都有些发炎,背上的皮肤一片红肿惨不忍睹。

简单清理完后,贺猗才终于把人带下了楼,他知道傅时靖好面子,肯定不会跟别人暴露自己为了追回他委身做0的事,毕竟渣攻这个人设早就深入人心,私事要是一不下心泄露出去,外面那群喜好八卦的人指不定要怎么议论。

“一会儿去趟医院,市中心那家。”

开回市区的途中,傅时靖又吩咐了一句,陈枳没有多问,一切尽在不言中地到达了目的地,她才略微殷勤地下了车帮贺猗拉开了车门。

傅时靖:“……”

贺猗明显有些受宠若惊,拒绝了陈枳要帮他提东西的请求,“没事,我自己来吧。”

他说完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傅时靖,后者动作僵硬脸色极差地打开了车门,头也不回地进了医院大楼。

“贺先生,其实有些事情我不好多说,傅总他脾气不太好,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你继续留下的,但如果说句心里话,我是希望你跟他分开的……”

陈枳跟在傅时靖身边很久了,比贱受待在傅时靖身边的时间还要长,贺猗虽然跟陈枳交情不算深,但这个女人给他的印象无不是寡言少语雷厉风行。

毕竟能做董秘和特助的人,自然得能力强大随机应变到让别人能够忽视她的性别,不然依傅时靖这个臭脾气,不说女人,连男人恐怕都少有人能受得住。

陈枳的意思自然是希望他不想和傅时靖在一起就及早当断则断,还想在一起那就老老实实留下,毕竟傅时靖发起疯来,没有几个人能受得住,跟他闹矛盾的这段日子,陈枳肯定也没少受战火波及。

贺猗心里了然,随和地笑了笑,“这个我知道,不过我既然选择留下来了,你不用担心我会轻易离开。”

陈枳闻言面上不觉一笑,心里却是五味杂陈,“贺先生,你选择留下我自然是很高兴的,只是今天这些话说来可能有些冒犯,我觉得贺先生看起来似乎不太轻易会表露自己的感情,傅总他这人看着强势,其实很容易没什么安全感,他可能比表面上看着的还要需要你,所以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希望你尽可能的多表示一下自己对于傅总的态度,他这人其实就跟小孩子一样很好哄的,你只要给他一点甜头,他脾气也能温顺很多……”

不要让傅时靖觉得那么没有安全感,不要让傅时靖觉得他一点都不爱他,要让傅时靖觉得他也同样需要他,毕竟,姓傅的要是高兴了,这日子就会和谐很多。

这算是目前为止他和陈枳唯一的共识,也是他给自己选择继续留下来的唯一一个还算过得去的借口。

纸杯里的药水被一饮而尽,傅时靖打完针后就靠在他肩头闭着眼小憩,眼睫低垂着,安静的不像他。

这段日子他们就一直住在傅家,上次傅时靖挣开手铐私自跑了,傅老爷子自然是生气至极,不过因为贺猗拦下了,傅时靖并没有遭殃。

他们的关系突然之间复合的那么快,快到让邢静蓉都有些不可思议,吃饭之前还嘱咐他不要太给傅时靖甜头,因为这人很容易得寸进尺。

贺猗心照不宣地笑了笑,颔首应下,一抬头就发现坐在对面的人一脸怨怼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