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她又摸索着拿出了一样东西给他，“这个，我上次回来过一回，倒垃圾的时候看见了。”

是那只录音笔。

贺猗一愣，一霎那间，无数种猜疑纷纷涌上心头，他舌尖骤然就有些苦涩，刚想解释些什么，张媛丽却什么也没说，把录音笔往他手心里一塞，转过身走开了。

……

深夜，下了一场大雪。

y城的天气预报一向很准时，这个时令又天寒地冻，出去站外半个小时，人就能冻成冰棍。

屋内虽然开了暖气，贺猗却还是冷的睡不着，不是生理意义上的冷，而是心理上的空洞和虚无。

心里装的事情一多，人就格外容易焦躁，他迷迷糊糊闭着眼没多久，突然鬼使神差地坐了起来，拉开窗帘想要看一看雪下的有多深。

路灯下飞扬的雪花洋洋洒洒，却整齐划一地把深黑色的柏油路铺的严严实实，跟郊区的雪比起来这不算大，但足够走过的人留下一串足迹。

他临窗伫立没多久，视线里就闯入了一道身影。

是张媛丽。

他这才注意到路灯下一个不起眼的阴影角落里蜷缩着一道身影，不知道待了有多久，大概是被他赶出去的时候就没离开过吧，身上头发上入目皆是一层白。

张媛丽拿了件外套急匆匆跑了过去，把衣服披在了裴双意的身上，弯下腰跟他不知道说些什么，劝了良久，才把人劝了起来。

“……”

贺猗闭了闭眼，看着眼前的画面，喉咙突然就有些堵的慌。

打不走骂不走，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如果裴双意死了多好，死了他就不用这么纠结了。

为什么还要回来找他？他不需要任何人的道歉和赎罪，只想安安静静地一个人生活，难道也不可以么？

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要跑来搅乱他的生活。

“贺哥……”

快要天亮的时候，雪停了。

朦朦胧胧的白光透过云层驱散了昏沉的黑夜。

被子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很热，和他紧紧地贴在一起，贺猗睁开眼来，望着天花板，神色涣散。

“你昨晚睡觉的时候做噩梦了。”

视线里闯入一张恬静柔和的脸庞，见他没有反应，裴双意垂下头，耳朵贴在他胸口，双手小心翼翼地穿过他腋下，环住了他的腰，贪婪的笑了笑，“和以前一样，一做噩梦就翻来覆去，得有人抱着才不会。”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目光逐渐聚焦在那张脸上，贺猗闭了闭眼，似乎连厌恶都已经懒得表现了，“还有，为什么不穿衣服？”

裴双意轻轻一笑，没有回答，突然往前一凑，贺猗偏过头直接躲开了去，湿软的唇瓣和他下颌一触即逝。

“下去。”

贺猗忍无可忍地一把抓住他手腕试图将人拖下去，裴双意却忽然直起身死死绞住他，提起膝盖直接压进了他大腿内侧，往前一顶，就能清晰地听到身下的人，鼻腔里发出一阵短暂而又急促的闷哼声。

“贺哥，你可以恨我、怨我、打我、骂我、可是……”他轻轻地吐息着，呼吸微妙地喷洒在他的眉梢和睫羽上，一只手向下，隔着柔软的睡裤，试图勾起他晨醒的欲.望，“只有我才能满足你，不是么？”

他抵着贺猗的额头，从上而下，借着室内床头被折射的那一抹光影，能清楚看到他琥珀色的瞳孔里好像藏着一片茫茫雪原，在暴风雪的掠动下，铁灰色的森林开始摇摆不定。

可很快，贺猗推开了他。

起床穿衣，有条不紊，松松垮垮的睡衣被他从头顶褪下，紧实修长的腰线在衣服折角中一晃而过，只留下一道宽阔挺拔的脊背和腰长胯窄的身形。

裴双意就这么趴在床上看着贺猗默然无声地一件件换好了衣服，视线不经意间落在他身上的某个位置，刚才被他好不容易撩拨起来的欲望一早荡然无存。

他眼里满是失落，说出的话也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醋意，“是傅总今天要来，你才不愿意跟我做么？”

贺猗动作一顿，脸上的情绪没有过多变化，他利落地把多余的碎发往后脑一捋，戴上了帽子。

“与他无关，单纯恶心你。”

他转过身来冷冷晲了一眼床上不着寸缕的人，“希望我回来之前，你已经带着我的被子一起滚了。”

.

贺猗赶到公司的时候，小崔和往常一样提前到了，而且神情看起来紧张兮兮的，往日还算热闹的办公大楼今天诡异的安静，时不时有员工交头接耳的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