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脚步声繁杂了起来,户房的几名属吏也陆续到来,纷纷给他请安,在赵欣颜温言勉励之后,开始忙活一天的差事。
“笃笃!”
有人过来在门上轻叩了两下,赵欣颜抬头一看,大腹便便的很是富态,是隔壁吏房的司吏龚介云。
“介云兄来得正好,我这新买了西湖的龙井,被你赶上了!”
赵欣颜笑着从桌后出来,请龚介云坐下,给他沏了杯茶,沸水滚入,几片茶叶如同翠玉一般飘起,气味清绝。
“要说别的不如你,但就吃喝一项,老龚我是当仁不让的,哪里有味儿,我都能闻到。”
龚介云摸着软趴趴的肚皮,呵呵一笑,端起茶杯凑到鼻头闻了闻,才抿了一口,闭着眼睛回味一阵,眼睛睁开,“好茶!”
“确实,小弟觉着,比咱这黑茶是要强!”
赵欣颜话音未落,龚介云就接过话茬儿,“那怎么比,若是说这西湖龙井是可以入宫选秀的大家闺秀,黑茶顶多是有些蒲柳之姿的乡下村姑。”
“哈哈,介云兄这话喻得妙极!”
两人相视一笑,龚介云笑意一收,放下茶杯,伸手一牵赵欣颜的衣袖,轻声道,“上月应役的人头,已经造册了。”
赵欣颜觉得袖中一沉,哈哈一笑,起身将龙井茶叶分了一半装上,“咱们兄弟有时候不曾把酒言欢了,介云兄今晚得闲否?”
龚介云端起茶杯再喝了一口,毫不客气地接过茶叶,大声笑道,“有吃有喝,必须得闲啊!”
目送龚介云出门,赵欣颜摸了摸袖中的银子,小小的,跟个锤头似的,是个十两的小元宝。
赵欣颜知道,这是上次“买闲”的钱。
买闲,买的是三班衙役。
“衙役”本身就是一种徭役,所以是“衙役”,而非“衙吏”。
他们是一种力役,今日可能还在堂上挥舞水火棍打板子,明日可能就脱下衣服回家插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