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情绪激动,又隐晦地问起:“林老板,我听人说你……你身体不太好?有没有事啊?”显然,关于林强的一些风声,已经在外面传开了。
林强轻描淡写地带过:“老毛病,不碍事。你那边小心点,钱到了就赶紧把事解决了。”
“哎哎!一定一定!林老板,您的大恩大德,我老王这辈子记住了!”
结束通话,林强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模糊夜景,心里略微松了口气。至少,在自己可能即将面临的生死危机前,能了结一桩旧账,帮王宏摆脱困境,也算是一件好事。
出租车在南平市公安局门口停下。林强付了钱,推开车门下车。剧痛让他动作有些踉跄,他扶着车门站稳,深吸一口气,湿热的空气吸入肺腑,却没有带来丝毫温暖。他抬头看着眼前庄严肃穆的大楼,铁门内,几名佩枪的警员眼神警惕地望过来。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镇定一些。走上前,向接待警员说明来意。
很快,他被引导着进入大楼,穿过几条冰冷的长廊,最终来到一间小型会议室。
周骁野正坐在会议室的主位,他穿着笔挺的制服,眼神锐利如同鹰隼,上下打量着走进来的林强。他的目光没有丝毫温度,带着一种外科医生般的冷酷审视。
林强在他对面坐下,强忍着身体的剧痛,腰板挺得笔直。他知道,自己苍白的脸色和额角的冷汗,此刻在周骁野这样的专业人士眼里,就像是黑暗中的萤火虫,怎么藏也藏不住。
没有半分寒暄,周骁野直截了当,声音冰冷而直接。
“你来了。情况紧急,跟我来。”
林强心中一凛,知道真正的考验开始了。这个刑侦支队长,对自己的身体状况究竟看出了多少?市局里等待他的,又会是什么样的审讯?
林强被带到市局内部的一间小型会议室。灯光明亮得刺眼,照得他本就苍白的脸更加没有血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烟味和紧张的气息,像是在等待一场无形的审判。周骁野坐在长桌的主位,身旁是两名负责记录的警员,眼神同样锐利。
林强坐在周骁野对面,努力挺直腰板。剧烈的疼痛让他后背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衣物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种难以忍受的湿冷。但他不能在周骁野面前露出怯意,不能让他抓住任何把柄。他知道自己此刻的状态看起来非常可疑,必须强撑着。
周骁野没有废话,开门见山。他将一张南平县西南山区的详细地图铺在桌面上。地图上密密麻麻标注着等高线、河流、村落和一些地名。
“他们最后关联的信号,锁定在水牛岭附近,但山区范围很大。你是南平人,对这里熟悉。我们需要你提供所有可能的藏匿点。”周骁野手指敲击着地图,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废弃的矿洞,老林场的工棚,不为人知的山路,或者……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山洞?”
林强集中精神,将疼痛暂时压在脑海深处。他看着地图,儿时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现。那片山区,他曾经跟着村里的长辈进去打过猎,摸过鱼,熟悉得像自家后院。
“矿洞区。”他沙哑着嗓子开口,“水牛岭北面有几处废弃的钨矿,有些矿洞很深,废弃很多年了,里面地形复杂。”他用手指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
“还有,几十年前的老林场,砍伐高峰期建了几处工棚和木屋,后来林场解散了,那些地方也荒废了,藏人不是问题。”他指向另一个区域。
“山路……除了公路,里面有很多猎人走出来的小道,有些非常隐蔽,一般人根本找不到。还有几条通往广西的山货走私线,只有本地少数人知道。”他描述了几条大致的走向。
最后,他的手指停留在地图上一个被标记为“鬼愁涧”的地名上。这个地方,从小就有无数诡异的传说。“还有这里……‘鬼愁涧’。那地方……不太干净。”
周骁野一边听,一边用他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审视着林强。他没有错过林强不正常的脸色,额角的冷汗,以及偶尔因疼痛而微不可察的身体颤动。他的眼神更加深邃,像是在评估一个复杂的未知数。但他没有当场点破林强的身体状况,只是静静听着,手指在地图上跟着林强的描述移动。
突然,周骁野话锋一转,冷不防问道:“林先生,你看起来状态很不好。只是熬夜透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