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尖锐刺耳,如同冰冷的铁链,瞬间穿透地下室的喧嚣,蛮横地锁住了每一个人的动作。
混战戛然而止。
刚才还如同野兽般疯狂撕咬的两拨人,此刻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立原地。
他们脸上兀自残留着未褪尽的凶狠与戾气,但眼神深处,已悄然爬上惊慌与不安。
“警察!都不许动!”
“把手里的家伙全扔下!”
“双手抱头!靠墙蹲下!”
几道身影穿着制服,手持警械,如同神兵天降,厉声呵斥着冲了进来,迅速掌控了混乱的场面。
雪亮刺眼的手电筒光柱,在烟尘弥漫的空气中横冲直撞,毫不留情地扫过每一张惊魂未定的脸,将它们映照得一片惨白。
浓重的血腥味、汗臭味、铁锈味混杂在一起,与警察制服上那股代表着秩序和不容置疑的威严气息,形成了剧烈而诡异的冲突。
林强粗重地喘息着,胸口如同破风箱般剧烈起伏。
刚才那一番亡命搏杀几乎榨干了他的体力,但沸腾的肾上腺素依旧在他血管里横冲直撞,带来阵阵战栗。
他扫了一眼身边同样气喘吁吁、脸上挂彩却眼神依旧凶悍的梁啸渊和一众老乡。
又看了一眼蜷缩在角落,眼神空洞,衣衫被撕得不成样子的王婉筑。
最后,目光落在瘫在地上如同死狗般的王宏,以及同样狼狈不堪、被血污覆盖的张伟那帮人身上。
混乱血腥的场面,如同被打碎的镜子,在他眼前缓慢地、一帧帧地回放。
没有多余的废话。
很快,所有参与斗殴的人,无论伤势轻重,都被警察用冰冷的束缚带反剪双手,如同押送牲口般,粗暴地押上了闪烁着红蓝警灯的警车。
警灯旋转,将这片破败荒凉的工业区映照得如同诡异的白昼。
林强坐在冰冷的警车后座,金属座椅的寒意透过薄薄的衣衫渗入皮肤。
他沉默地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心中五味杂陈,如同打翻了调料瓶。
城北派出所。
冰冷、刻板、程式化的流程开始了。
“姓名?”
“林强。”
“身份证。”
“腰带解下来。”
“身上所有东西,全部掏出来,放进这个筐里。”
林强面无表情,如同一个提线木偶,默默地照做。
解下皮带,掏出手机、钱包、零散的钥匙,还有那叠刚从圣耀集团拿到,甚至还没焐热的十万块现金。
“哗啦——”
所有个人物品被一股脑倒进一个灰色的塑料筐里,发出一阵廉价而刺耳的声响。
冰冷的相机镜头,如同没有感情的眼睛,对准了他。
“看这里!”
“咔嚓!”
正面照,屈辱而清晰。
“转过去!”
“咔嚓!”
侧面照,记录下他此刻的狼狈。
每一个步骤,都像是在无情地剥夺他作为一个人的基本尊严,将他简化成一个冰冷的编号和一叠等待处理的案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