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水汩汩地流进垄沟,阳光下泛着粼粼的光。老马蹲在井台边,粗糙的手指拨弄着湿漉漉的泥土,半晌没说话。
方稷正蹲在柠条苗旁检查长势,听见身后"吧嗒吧嗒"的脚步声,一回头,就见老马搓着手,欲言又止地站在那儿。
"方专家……"老马嗓子有点哑,像是憋了许久才开口,"那个……现在有水了,咱们是不是……该把树种上了?"
方稷抬头看他,没急着回答。老马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鞋尖碾着地上的土块,含含糊糊地解释:"之前不是不让种,是实在没水……现在井打成了,水够用了,要不……"
方稷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马书记,您这是想通了?"
老马挠了挠头,嘿嘿一笑:"这不是……眼见为实嘛!"他指了指远处刚抽穗的麦田,"往年这时候,风一刮,麦苗都趴地上。今年有了柠条挡着,好歹能立住了。"
方稷点点头:"种树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得坚持。"
"坚持!肯定坚持!"老马一拍大腿,"你说咋种,咱就咋种!"
方稷笑了:"那行,咱们先规划防护林带,沿着风口种杨树、沙柳,再在荒坡上补种柠条、沙棘。"
"成!"老马搓着手,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方专家,你说这树……几年能挡风?"
"三年扎根,五年见绿,十年成林。"方稷望着远处翻滚的沙尘,"但只要种下去,风沙就会一年比一年少。"
老马眯着眼,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黄蒙蒙的天边,半晌,突然咧嘴笑了:"那还等啥?明天就干!"
第二天清晨,公社的大喇叭又响了起来。
"全体社员注意!今天开始种树!男女老少都上阵,带上铁锹、水桶!"
李老汉叼着烟杆,站在人群最前头:"方专家,你说咋整?"
方稷展开一张手绘的规划图:"咱们沿着北风口先种三排杨树,再在坡上补沙棘。"
"杨树?"赵寡妇有些犹豫,"那玩意儿长得慢,不如柳树……"
"杨树根系深,能固沙。"方稷解释道,"柳树虽然长得快,但怕旱,咱们这儿风大,得选耐折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