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科院的灯光在雨夜中晕成模糊的橘黄。
方稷知道这些早就脱离了自己的掌控范围,他此刻庆幸原身的家庭背景,现在他需要求助。
雨中的军区大院哨兵加倍森严。方稷亮出通行证时,哨兵特意对照了照片点头示意方稷可以进去。
爷爷的书房弥漫着茶香和樟脑味。老人正在灯下擦拭一枚勋章,见方稷进来,顺手把相册合上了,但方稷还是瞥见了那张合影:年轻的爷爷和郑怀山站在燕京大学的匾额下。
"老郑怎么样了?"爷爷单刀直入。
"脱离危险了。"方稷脱下湿漉漉的外套,"但有人不想让他开口。"
爷爷的铜烟锅在煤油灯上点燃,青烟盘旋而上:"马振邦上周刚升任计委副主任,分管农业进口。"
方稷的钢笔从口袋滑落,在地毯上滚出老远。计委,这个在七十年代掌握物资生杀大权的机构,其副主任足以影响一个科学家的命运。
"五三年那批劣质化肥。"爷爷突然说,"害得你爸驻防的那个村饿死十七口。"
书桌上的旧台灯"刺啦"响了一声。方稷看见爷爷手背上凸起的血管,像老树的根须盘虬。
"没有证据?"
"有,但不在国内。"爷爷从抽屉取出个牛皮纸袋,"日本《朝日新闻》五四年三月的报道,关于山本商社的化肥欺诈案。"
方稷展开复印纸——这是用老式油印机复制的,字迹模糊但足以辨认。报道中提到山本商社通过"中国方面的马先生"倾销劣质产品。
"这不能当证据......"
"当然不能。"爷爷冷笑,"所以老郑那些年一直在找山本当年的账本。不然以他的研究功绩,资本家不足以让他下放那么久都平反不了。现在是你们帮他赚来了夺命的刀和一线生机。"
窗外雷声轰鸣,震得玻璃嗡嗡作响。方稷突然想起前世看过的一条不起眼的新闻:九十年代初,某日本老商人临终前向中国使馆移交了批战时资料......
"账本在哪里?"
"理论上还在东京。"爷爷的烟锅指向世界地图,"但山本死后,他女婿接手了商社,这人五六年曾来过广州交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