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单..."他艰难地掏出胶卷,"给刘..."
黑暗吞噬了他。
醒来时,许沉舟发现自己躺在单人病房里。左肩和大腿都缠着绷带,床头挂着输血袋。窗外电闪雷鸣,暴雨敲打着玻璃。
"你失血800cc。"苏清宁的声音从床边传来,"再晚十分钟..."
许沉舟试图坐起,却被剧痛按回枕头:"刘副院长?"
"去上海了。"苏清宁递来一杯水,"他看了名单后非常震惊,说要立即面见委员长。"
许沉舟注意到她眼睛红肿,显然哭过。他犹豫片刻,还是问出那个问题:"我母亲...真的是'裁骨匠'?"
苏清宁沉默地递过一张泛黄的信纸——是父亲的字迹:
"沉舟吾儿,若你见此信,当知真相:汝母陈瑜本为'玉兰计划'核心成员,与我结合实为任务。然日久生情,在得知组织欲用吾儿做实验时,她冒死相救。今为护儿周全,她假意回归组织,实则..."
后面的字被血迹模糊了。许沉舟胸口发紧,十六年的谜团终于解开——母亲不是凶手,而是为了保护他才离开。
"刘副院长还给了我这个。"苏清宁拿出个怀表,"是你父亲留给他的。"
许沉舟打开怀表,里面不是指针,而是张微缩地图——法租界某建筑的平面图,标注着"玉兰基地"四字。令他震惊的是,这地方他再熟悉不过:霞飞路18号,杜月生公馆的地下室!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许沉舟喃喃道。难怪莫里斯回上海后一直住在杜公馆,难怪许玉兰要引他们去那里...
暴雨拍打着窗户。许沉舟突然抓住苏清宁的手:"我们必须回上海。如果母亲真的被囚禁在那里..."
苏清宁回握他的手:"等天亮,你输完血就走。"
许沉舟摇头:"太危险了。莫里斯的人肯定监视着车站。"他凝视着苏清宁的眼睛,"你应该留在南京,把名单交给可靠的人。"
"不可能。"苏清宁斩钉截铁,"我们一起走。"
许沉舟还想劝说,却见她从衣领里掏出个小玉坠——是七岁那年他送她的"定情信物",一块刻着"平安"二字的劣质玉石。
"还记得吗?"苏清宁轻声说,"你送我这个时说,'有它保护,我们永远不分开'。"
窗外的闪电照亮她含泪的眼睛。许沉舟喉头发紧,十六年前闸北大火那晚的记忆汹涌而来:浓烟中,他把玉坠塞给苏清宁,说"你先走";而她死死抓着他的手不放,直到房梁砸下将他们分开...
"这次我们一起。"苏清宁握紧他的手,"生死与共。"
雨声如鼓。许沉舟望进她眼底,看见那个扎蝴蝶结的小女孩,看见梧桐树下读书的少女,看见停尸房里冷静的女法医...十六年的时光在这一刻重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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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他声音沙哑,"一起。"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病房门突然被轻轻推开。许沉舟本能地去摸枪,却见王副官浑身湿透地冲进来:
"探长!上海出大事了!杜公馆今早爆炸,有人看见...看见..."
"看见什么?"许沉舟厉声问。
王副官吞了口唾沫:"看见个穿白大褂的女人被抬出来,手腕上有...有玉兰花纹身。"
上海北站的钟敲响八下时,许沉舟和苏清宁混在下车的人流中走出站台。许沉舟的左肩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大腿上的枪伤每走一步都像刀割。他压低帽檐,目光扫过站台上巡逻的宪兵——其中有几张欧洲面孔,正仔细检查每位旅客。
"法国领事馆的人。"许沉舟借着帮苏清宁整理围巾的机会低语,"看来莫里斯确实没死。"
苏清宁微微点头。她今天换了装扮,头发染成棕色盘起,戴一副圆框眼镜,活脱脱个女学生模样。围巾下藏着王副官给的两把袖珍手枪。
"杜公馆在霞飞路,现在去?"她假装亲昵地挽住许沉舟手臂,实则支撑着他摇晃的身体。
许沉舟摇头:"先找王副官了解情况。"
他们在北四川路的小旅馆与王副官碰头。小巡捕满脸烟灰,制服袖口烧焦了一块:"探长!杜公馆今早爆炸时我就在附近!"他掏出个布包,"从废墟里抢出这个..."
布包里是个烧焦的相框,玻璃裂成蛛网状。照片上是年轻时的杜月生和几个人站在某实验室门口,其中有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手腕上的玉兰花纹身依稀可辨。
"我母亲..."许沉舟喉咙发紧,"她真的在那里?"
王副官点头:"爆炸前我看见有人被抬出来,是个穿白大褂的女人。但刚送上救护车,就被几个黑衣人劫走了。"
"去向?"
"往杨树浦方向。"王副官舔舔干裂的嘴唇,"还有件事...佐藤一郎没死,今早有人看见他在法国领事馆出现。"
苏清宁和许沉舟交换了个眼神。南京那晚的照片果然是真的。
"杜公馆地下室呢?"许沉舟追问。
"全塌了。但消防队说爆炸前那里像个实验室..."王副官突然压低声音,"探长,工部局的朋友告诉我,今早全上海医院的AB型血都被神秘调走了。"
许沉舟脸色一变。AB型是他的血型,也是G-7血清携带者的特征之一。莫里斯显然在准备大规模采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