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笑一声:"装神弄鬼。"但心里却想起死者手中的地契残片和账册上的记录。七星窑显然与周老爷的死有关联,而如今那里又出现了第二具尸体...
出镇半里,山路渐陡。转过一个山坳,破败的七星窑赫然出现在眼前——七座馒头状的窑洞依山而建,黑黢黢的窑口像一张张饥饿的大嘴。最中间的窑洞前,一棵歪脖子老槐树枝丫狰狞,树下已围了几个看热闹的山民。
"让开!"我拨开人群,抬眼望去,顿时胃部一阵抽搐。
槐树最低的横枝上,一具男尸随风轻轻晃动。他穿着时髦的西装,但已破烂不堪,裸露的皮肤上布满紫黑色斑块。最骇人的是,他全身上下贴满了黄纸钱,每张上面都用朱砂写着"贪"字,与周老爷书房里的一模一样。
"是重庆来的参议员..."有人小声说,"前天还见他住进悦来客栈呢..."
沈雨桐倒吸一口冷气,后退半步撞在我身上。我扶住她,目光却死死盯着尸体脖颈上的勒痕——那不是绳索的痕迹,而是一道深紫色的淤青,形状古怪,像是...
"用手掐死的。"沈雨桐低声道,声音发颤,"但死后才挂上去的。尸斑显示他至少死了十二小时以上。"
我点点头,目光扫视周围。窑口杂草丛生,但有一处明显被踩踏过。我走近查看,在泥土中发现半个清晰的脚印——小巧,像是女式皮鞋。
"沈小姐,"我头也不回地问,"你穿多大尺码的鞋?"
身后一片寂静。我转身,只见沈雨桐脸色煞白,双手紧握成拳。
"36码。"她冷冷地说,"但这里穿这个尺码的人不止我一个。裴先生是在怀疑我吗?"
我耸耸肩:"只是排除法。"其实我已注意到她的鞋跟形状与泥印不符。
勘察完现场,我让赶来的乡警放下尸体。在死者西装内袋里,我找到一个皮夹,里面除了一些钞票外,还有张折叠的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字:
"七星重燃日,冤魂索命时。"
落款是一个奇怪的符号,像是"月"字旁加个"亏"。
"这是什么意思?"沈雨桐凑过来看。
我摇摇头,将纸条收好。转身时,忽然注意到最中间的窑洞口有些异样——那里的杂草不仅被踩倒,还有拖拽的痕迹。我打着手电筒钻进去,窑内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某种草药的气息。
手电光柱扫过窑壁,我猛地停住——墙上用木炭画着七个扭曲的人形,每个人形心口都插着一把刀,下面写着名字。最右边的那个人形旁,赫然写着"周鸿儒"!
"沈小姐!"我喊道,"你父亲...二十年前与这七星窑有什么关系?"
没有回应。我转身走出窑洞,却发现沈雨桐不见了。问围观的山民,都说没注意她什么时候离开的。
我站在窑口,秋风吹得槐树沙沙作响。两起命案,同样的黄纸钱,都与七星窑有关。周老爷账册上的记录,烧毁的地契残片,墙上的七个诅咒人形...这一切都指向二十年前那场神秘大火。
而沈雨桐——这个突然归来的养女,对案件异常的关注,以及她消失的时机...太过巧合了。
我抬头看了看天色,日已西斜。摸出口袋里的地契残片和那张诡异纸条,我决定先回镇上查查周家的底细。直觉告诉我,沈雨桐隐瞒了什么,而真相,或许就藏在二十年前那场吞噬了七条人命的大火中。
转身下山时,我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我。回头望去,只见七个黑黢黢的窑洞张着大口,仿佛在无声地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