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扎西从乱石堆后闪出,皮袍下摆沾着新鲜的血迹,"西南方两里,五个带英制步枪的刀客。"年轻队员摊开掌心,几粒雕着卍字符的银子弹在雪地上格外刺目。
马蹄声由远及近。洛桑抓起扎西滚进路旁沟壑的刹那,子弹将方才立足的经幡柱撕成碎片。领头的刀客蒙着黑布面罩,但左耳垂的绿松石坠子让洛桑瞳孔骤缩——那是去年劫掠朝圣商队的马贼头目才让的标志物。
"进白塔林!"洛桑甩出腰间的金刚橛击碎追兵马腿,拽着扎西钻进错落的佛塔群。塔身残破的彩绘天女像在弹雨中簌簌剥落,他们踏着三百年前古格王族留下的壁画残片,跃入半塌的时轮塔地宫。
地砖上的蝎子图案突然泛起幽蓝磷光。扎西举着火折子照向穹顶,二十一度母像的泪痕处渗出黑色油脂。"是尸油封存的星图!"洛桑用匕首刮开壁画,北斗七星的方位赫然标记着七个康巴部落的古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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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击者的脚步声在地宫入口徘徊,却始终不敢踏入。洛桑突然醒悟——刀客面罩上绣的火焰纹,正是苯教血祭仪式中代表"畏怖金刚"的符号。他扯开左襟露出胸口的坛城刺青,对着虚空高诵莲花生大士心咒,暗门应声而开。哲蚌寺辩经场的柏树枝上挂满霜花。洛桑跪坐在绛红色氆氇垫上,看着八岁灵童将青稞粒摆成曼荼罗图案。小活佛的银质嘎乌盒里,飘出与夏珠林寺天珠相同的檀香气味。
"多吉画师用朱砂调了自己的心头血。"灵童指尖拂过洛桑带来的唐卡草图,血莲花印记突然在绢布上流动起来,"他在临摹帕巴拉秘卷时,看到了不该现世的东西。"
法号长鸣打断了对话。索朗官员带着英国探险队闯入经堂,镀金转轮手枪抵住灵童太阳穴。"香巴拉入口就在扎什伦布寺地宫,"英国人用生硬的藏语说道,"需要活佛的灵识和天珠共鸣。"
洛桑突然暴起,牦牛角匕首挑飞手枪的瞬间,索朗的琉璃义眼射出一道毒针。灵童腕间的蜜蜡佛珠突然炸裂,飞溅的琥珀碎屑在空中凝成忿怒明王相,将毒针震成齑粉。
"快走!"小活佛将天珠按进洛桑掌心,九只"眼睛"同时映出布达拉宫金顶的倒影。当追兵撞开经堂大门时,洛桑已抱着灵童跃入密道。怀中的天珠越来越烫,通道石壁上的六字真言开始渗血,他们仿佛正在穿过某位护法神的喉管。扎什伦布寺地宫的空气粘稠如酥油。洛桑将天珠嵌入坛城中央时,九道金光穿透了十二世纪的法王头骨。灵童的诵经声中,壁画上的白度母睁开双眼,指尖流淌出银河般的光带。
索朗的狂笑从背后传来。英国人的马灯照亮整箱金条,噶厦政府的朱红官印烙在所有永乐佛像的断肢上。"香巴拉的珍宝足够买下整个印度殖民地,"探险家将枪口转向灵童,"当然,活佛的头盖骨会放在大英图书馆最显眼的位置。"
洛桑突然挥斧斩断经幡绳,百年积灰倾泻而下。在众人咳嗽的瞬间,他抱起灵童滚进突然开启的暗门。多吉画师未完成的唐卡在怀中发烫,血莲花与天珠纹路在地面投下重合的光斑——那分明是昌都地形图,每个部落的位置都对应着人体脉轮。
当他们跌入最深处的轮回殿时,英国人的子弹擦着洛桑耳际飞过,击碎了莲花生大师像手中的金刚杵。整个地宫开始震颤,七百盏酥油灯同时爆出青焰,壁画上的雪山神女集体转身。
灵童的血滴在天珠表面,九眼纹路突然活过来般开始旋转。洛桑在炫目的金光中看见多吉画师的虚影——老画师正在唐卡上描绘他们的前世:身着铠甲的武士抱着小喇嘛,在雪山之巅点燃烽火台。
"原来是你。"索朗阴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的琉璃义眼炸裂,爬出无数带经文的铁甲虫,"三百年前你们没能守住古格王城的秘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