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让上身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仿佛一条离水的鱼,徒劳地想从冰冷的地面挣扎爬起。
他双臂奋力撑地,虬结的青筋如同扭曲的蚯蚓般在皮肤下狰狞暴突,每一根都在诉说着他此刻的绝望与不甘。
然而,那股支撑他行动的最后气力,终究如同退潮般迅速消逝,他再次重重地瘫倒在地,溅起一圈细微的尘埃。
急促而粗重的喘息声,如同破旧的风箱般在寂静的竹林间回荡,显得格外刺耳而清晰。
赵云与太史慈并肩踱步走近。
日光透过竹叶筛落的缝隙,化作无数斑驳陆离的光点,在他惨白如纸、毫无血色的脸庞上无声游移。
他嘴角不停地涌出殷红的血沫,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令人心悸的血沫壅塞之声,昭示着他内腑已受重创。
太史慈看了一眼身旁的赵云,声线沉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松缓:
“总算是将此獠拿下了。”
赵云默然颔首,深邃的目光落在陆让那柄掉落在不远处的鱼肠剑上,眼神复杂,幽深难明。
太史慈随即招来几名亲卫。
“将此人押入大牢,严加看管,切莫让他寻了短见,断了线索。”
亲卫们沉声领命,毫不客气地将已经彻底失去反抗能力的陆让从地上拖拽起来。
陆让的双脚在湿润的泥地上无力地划出两道凄惨的印痕,被粗暴地带离了这片竹林。
曲阿郡的牢房,一如既往的阴森而潮湿。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霉烂与干涸血腥混合的刺鼻气味,冰冷而凝滞,熏人欲呕。
冰冷的石壁上,暗绿色的青苔悄然蔓生,水珠不时沿着滑腻的青苔蜿蜒而下,最终滴落在积水的地面,发出单调而压抑的“滴答”声,敲打着囚徒脆弱的神经。
墙角一盏昏黄的油灯,豆大的火苗在微弱的气流中不停摇曳,将映在墙上的人影拉扯得歪斜而诡异,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
陆让被数道沉重冰冷的铁链牢牢锁缚在一个冰冷的刑架之上,动弹不得。
他低垂着头颅,散乱的发丝狼狈地遮住了大半面容,身上的青衫早已被淋漓的血污与泥土浸染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呼吸微弱却依旧带着不甘的粗重。
赵云与太史慈并肩立在刑架之前,神色沉静,静静地注视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刺客。
牢房内,一时间只有陆让那几乎微不可闻却又急促无比的呼吸声,在死寂中被无限放大。
片刻之后,赵云率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的声音清冷而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的波澜,却字字清晰地传入陆让耳中。
“你们‘无影阁’,究竟有何行刺计划?”
“除了刘繇公之外,还有哪些刘姓宗室,已被你们列为了刺杀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