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孟海风去年送他的茶。
此刻杯底沉着未泡开的茶叶。
“人证物证都在这。”
司寒霆将牛皮纸袋摔在长桌上。
账本、发票、假公章依次滑出。
“孟海风任连长一年,副营长一年,累计多报物资十七次,涉及棉衣四件、煤油两桶、罐头三箱、帐篷两顶——”
他抬头扫过众人,“看似不多,却全掐在补给线的关键节点上。”
张建业的茶杯放在桌面上:“他三年前救过新兵,去年抗洪带队堵决口,三等功勋章还挂在营房墙上!”
手指轻轻敲了敲司寒霆整理的证据清单,“再说贪的都是些日用品,又没往自己兜里揣钱,犯得着一撸到底?”
“没揣钱?”
政治部主任王海涛摔出份证词。
“他把军用布料和特供香皂给家人用,这不是贪?”
他转向李保国,“今天放过一针一线,明天就敢搬空仓库!”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映得司寒霆目光发亮。
“上个月二连在鹰嘴崖,要不是孟海风克扣两顶帐篷,通讯员小王也不会在雨里冻出肺炎。”他抽出张病历单,“高烧40度,肺叶感染,现在还躺在卫生所!连长的职责是什么?是把战士的命护在身后,不是把他们的雨衣偷回家擦皮鞋!”
张建业的声音低了些:“我没说不处分,降职、记大过都行,撤职太狠了……孟连长打仗出生入死,他老娘还瘫痪在床,……”
“就是因为是连长,才更要掰扯清楚!”
王海涛拍了下桌子,烟灰缸里的烟头蹦起来,“他给家里人拿部队物资时,想过三连战士在野狼沟用草绳捆棉袄吗?
他往家搬煤油时,闻过哨所战士借月光擦枪的苦吗?”
“仿造公章是什么性质?这是踩穿了纪律的底线!”
后勤处长周立本一直盯着账本,此刻突然开口:“他每次多报物资都卡在独自值班时,连值班表都敢造假——”
指了指“野狼沟补给”的签收记录,“教导员在师部开会,他就敢冒名签字,这是把组织程序当儿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