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桑枝冷笑一声,摇摇头:“不用给他留那么多脸,我给他再多冷言冷语,他也得心平气和地受着。”
她对成景淮的救命之恩做不得假。
成景淮对她的见死不救和落井下石,更是真真切切。
对恩将仇报的东西,委实没必要讲体面和礼节。
“那荣国公府的邀帖?”霜序追问道。
裴桑枝眉梢舒展,眸中郁色尽消,嗓音温润:“不知荣国公可曾提及,老夫人邀我何时过府一叙?“
霜序: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成景淮拿什么跟国公爷争!
“今日。”
“国公爷说,荣国公府上下绝没有一丝一毫怠慢轻视姑娘之意。”
“只是,事发突然,方仓促登门。”
裴桑枝轻笑着呢喃。
“事发突然?”
荣妄是听闻成景淮返京,又迫不及待地借着成老太爷的名头大张旗鼓地拜访侯府众人,这才匆忙邀约?
是担心她吃成景淮这株回头草吗?
还是说,荣妄渐渐明晰了他的不矜持之心是何种情意了?
若是见荣妄,她自是不怕的。
但,这次荣妄是替荣老夫人送邀帖。
所以,她要赴的是荣老夫人的约。
想起荣老夫人荡气回肠又不让须眉的一生,再想起她对荣妄的不轨之心,裴桑枝蓦地有几分心虚。
荣老夫人是叱咤风云的巾帼英豪,会不会痛恨她这种地狱里爬出来的满腹阴诡、工于心计的做派。会不会容得下她这种虚与委蛇,演来演去的蛇蝎女子靠近荣妄。
裴桑枝的心提得越来越高。
从上一世起,她便深深明白一个道理。
当实力差距犹如天堑时,纵有千般算计、万般不甘,终究不过是徒劳挣扎,无济于事。
如今,她能将永宁侯府折腾的鸡飞狗跳。
但,绝不可能逃得过荣老夫人的掌心。
那是荣老夫人吗?
不。
那是高不可攀的皇权。
皇权之下,皆蝼蚁。
霜序小声提醒道:“国公爷不是没有担当的人,姑娘何不试着多信一信国公爷。”
裴桑枝眸光微动:“我一直都信他的。”
自始至终。
但,她不忍心让荣妄这枝人间富贵花陷于两难之境。更不忍见荣妄这轮灼灼骄阳,被重重阴云遮蔽了万丈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