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父母都对她不好,这样的一个小姑娘,哪来的善意?
凭什么有善意?
这就跟有钱人指着逃难百姓,问他为什么不吃肉一样。
宁远微眯起眼,望着沉沉夜幕,轻声开口道:“很多时候,人是没有选择的。”
人之出身,谁能把握?
难道死了之后,去了地府还真能贿赂判官,让人家给自己的下一世,投个好胎?
这不是放屁吗。
出身如何,很大程度上,就决定了一个人往后的道路是怎样的。
皑皑洲的风雪,到不了南婆娑洲。
反之,南婆娑洲的江南风光,皑皑洲的凡夫俗子,也瞧不见一点。
裴钱一路走来,就处于这种‘没有选择’的境地。
宁远忽然笑道:“照我来看,陈平安跟裴钱,一点也不像。”
“相反,这丫头跟我,还有那么几分相似。”
“当初我离开剑气长城,所走的每一步,不说全部,起码是有一大半,都是别人要我走的。”
“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宁远没再继续说下去。
阮秀脑子又不笨,听得出什么意思。
少女轻声道:“那往后,咱俩就好好教她。”
宁远这回没再唱反调,闭上双眼,轻轻嗯了一声。
什么人性本善,人性本恶,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都……有道理。
但都没道理。
世界不止有黑白,同样,道理也不是只有对错。
这天晚上,阮秀在灶房忙活,裴钱在院里练拳,宁远则独自坐在门口台阶,默默喝酒。
其实还有一人。
老道人就站在他身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这场观道,其实已经结束。
但老道人还想知道一事。
这个宁远,凭什么能让那个读书人,甘愿如此做。
看看这个外乡人,是如何看待自己,又是如何看待这座人间。
可老道人瞅了半天,还是觉着……
这小子就是一泡屎。
沾上一点,能臭个大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