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哥来回踱步,显见得内心十分挣扎,看来他初时确实没打算下死手。
黎纨颓然盘坐在青砖地上,老僧入定一般,低低道:“夫人要取我性命,只管来取。”
石破天惊。
“嗬。”一片压抑着的呼叫声,还有几人没听清话语,见众人惊诧,只当是大难临头,抱头嚎哭起来。
“你少含沙射影。”疤哥太阳穴上青筋暴起,右手握拳,良久忽然拔出手下喽啰的佩刀,慢慢朝黎纨头顶划去。
王恒心道不妙,黎大人危急。
忽然有盏油灯横空扫过砸向疤哥,疤哥反手用刀背轻轻一挡,但觉似有股强力把油灯粘在刀背上,疤哥举重若轻,缓缓将油灯掷于地上。
门外踉踉跄跄走进来一个年轻人,双手摇晃,高呼:“纪二叔,手下留情,休伤我爹爹。”
来者竟是今天未曾谋面的黎山民。
小才刚刚还在想,黎山民病卧在书房,怕是早就被清风寨的人搜到,如果用山民来要挟黎大人,黎大人会不会屈服?
“老胡,你怎么看得孩子。”疤哥朝黎山民身后暴喝,一位青衣书生擦着头上淋到的雨水跑过来:“纪二爷,你当山民还是八九岁时候。”
此人却是黎家大爷怀民派来贺寿,午间读信的胡先生。
纪二爷面色和缓下来,道:“黎大人,说一千道一万,是你对不住咱们同袍弟兄,可我们活着的人要朝前看,现在不是逞雄使气的时候,念在山民份上,咱们也没真打算杀你,你把仙鹤玉简交给山民,咱们拿了回去交差,从前的事就算是一笔勾销了。”
黎纨古井无波的面容,微微动了动涟漪,眼角似有莹光:“山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