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望月被扶着走到看台西侧不起眼的一个角落。
这当然不是陆家的帐篷,如果王室的内务官把全场最边缘的位置安排给总统公子,那他的职业生涯也差不多到头了。
陆兰庭的秘书躬身为她拉开帘幕。
男人坐在木桌边,好整以暇泡了茶等她。
陈望月似乎没看见他,东张西望了一番,“静姝小姐去哪了?”
那个人也一本正经回答,“去看公主殿下的新宠物了,据说是很可爱的一只小雪貂。”
陈望月拉平唇角,“好啊,当我们瘸子好欺负吗,陆小姐叫我过来陪她玩,结果自己放我鸽子,这就是陆家的待客之道吗?”
她像是生气了一般,用拐杖重重地敲了一下陆兰庭的腿,转头就往门口走。
下一秒就被攥住了手腕。
“我替舍妹赔罪如何?”
“你要怎么赔——”
尾音被碾碎在交叠的唇齿间,他扶正她的脸,以吻搜寻,以吻探求。
音节咬碎,气息交叠,氧气榨取,陈望月的视线渐渐溃散了,却还是只看着他,好像在反复确认什么,她的专注无疑取悦他,也助长他的贪念,他含着她下唇,把她整个人都拢在怀里。
可是还有什么没被填满,陈望月听见陆兰庭在叹气,脸颊贴在她颈侧,几乎听得到血液在流动的声音,他说,“望月,我不开心。”
他这话实在多余,陈望月已从被吮得发疼的唇里把他的心情体会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俨然是把她当他的盘中物,辛檀也有所察觉,有意向他炫耀主权。
陆兰庭这样的人,早上的一口气憋到现在,总不可能什么甜头都不给他,她踮脚,浅浅在他唇边贴了一下,“这样呢,有没有开心一点?”
她太吝啬,一触即离的吻无法安抚他的心绪,几乎是唇刚离开他的唇,就被掐住了腰。
他俯身的阴影完全笼住她,西装裤料绷出极具压迫感的肌肉线条,单凭抵住她腿侧的力度就碾碎了所有退路,连情欲都带着硝烟味,像把擦得锃亮却随时会走火的古董枪。
成年男性的手掌能完全包裹她后颈,虎口卡着下颌往上一抬,她的唇便任由他索求。
成年人的吻不可避免发展到更进一步,他的唇滑落到她锁骨,舌尖尝到金属的咸腥,是项链搭扣被牙齿磕开的味道。
项链搭扣背后,蚀刻着“Shin”的字母。
辛家。
前两天才传来消息说辛家在挑选订婚的场地,现在订婚戒指到项链都配套打造完全。
陆兰庭的唇游弋到耳后,指腹碾过项圈般的链身,他想起今早辛檀为她缠围巾的姿势,一圈圈勒紧猎物脖颈一样优雅从容。
那双手该被剁碎了喂给港口的鱼,指节泡胀后沉入最肮脏的下水道。可事实上它们光明正大地替她整理鬓发,在宴会上扶她腰间,甚至可能在深夜解开这条该死的项链。
陈望月的血管在他唇下跳动。
十五岁的她在他怀抱里度过很多个这样的下午,借着名校夏令营的名义来到瑞斯塔德,课外的所有时间都用来和他厮混。
那时她喜欢蜷在他膝头午睡,呼吸拂过他的手腕。
陆兰庭时常高估自己的自制力,她的脸压在文件页上,像旧雪地上叠着新雪,他看她次数多了一点,注意便很难集中于阅读那些冗长的批文,有时候索性停下来,用铅笔绕着她头颈弯曲的弧度描画。
但他不会把成品拿给她看,因为她总要说他画的自己不够漂亮。嗯,没有夸大,是真话。
那时候她也戴他送的项链,很低调的款式,图案是风信子,刻她和他名字首字母的缩写,是她自愿戴上、真心喜爱的生日礼物,不是此刻吮进唇齿间的冰冷金属,不是辛檀套牢她的枷锁,不是每个上流宴会默许的归属证明。
帐篷外欢呼声浪撞碎在防雪帆布上,陆兰庭倾身咬住她锁骨,仿佛要将皮肉下那截纤细骨头嚼碎了咽下去,但这样暴虐的念头一闪而过,他只是细微地、轻柔地含吮着,怀里的身体微微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满足还是别的情绪,正如他不知道,这具身体究竟被辛檀深入丈量过多少遍。
他抑制不住地回想,昨夜王室的宴会上,辛家年轻的继承人被团团围簇,握着一支高脚酒杯,里面盛着的猩红酒水,像陆兰庭咬断了他的脖子,动脉喷溅而出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