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中寥寥数语,却字字如刀:“朝堂已乱,十常侍之首张让与太后党羽把持宫禁,车骑将军陈仲达拥兵自重,三方势力犬牙交错。陛下沦为傀儡,调兵虎符形同虚设。为外公虽居大将军之位,亦如困兽......”
信纸边角还留着被指甲掐出的月牙形褶皱,显然是执笔人斟酌再三的结果。
吴天翊猛地将信拍在案上,震得沙盘上的微型城池纷纷倾倒。
原来自己苦盼的援军,早已湮灭在这场比北蛮铁骑更凶险的权力漩涡中。
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父亲的信里藏着隐晦的歉意,而外公的字迹中,尽是力不从心的绝望。
吴天翊死死盯着信纸上晕染的墨迹,仿佛能透过字句看到朝堂上翻涌的暗潮。
他仰头望向漏进天光的天井,檐角铜铃无风自动,清脆声响却震得太阳穴突突作痛!
喉间泛起无限苦意,他狠狠掐了把掌心,冰凉的虎符硌着掌纹,提醒他已退无可退。
当最后一声铜铃余韵消散在穿堂风中,吴天翊突然挺直脊背,玄色衣摆扫过案头倾倒的墨砚,飞溅的墨点在墙上晕染成狰狞的兽形。
他抓起案上断成两截的狼毫,折断处的木刺扎进掌心,却笑出声来 —— 没有援军又如何?当年诸葛亮以一州之力北伐中原,自己至少还握着整座云中郡!
他缓缓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的犹豫与迷茫已被决然取代。
"来人!" 他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是淬了冰,"立刻召集众将,半个时辰后开军事会议!"
其实吴天翊非常明白,云中郡能撑到现在,靠的从来不是夯土城墙的坚固,而是那些令北蛮骑兵忌惮三分的火器!
可如今,这些杀手锏已然暴露!
以多智如妖的阿骨打定已看穿所谓 "天降神火" 的真相,想到那狡黠的北蛮首领此刻或许正在帐中谋划破解之法,吴天翊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二十万铁骑对不足十万的守军,若真到了白刃相接的地步,就算兵力逆转,以大乾士卒的战力,也难敌北蛮自幼马背上磨砺出的悍勇。
更糟的是,仓促之间,轰天雷这些火器的库存已见底。
库房管事昨日的禀报犹在耳畔:"只剩最后三千枚,连弩箭矢也不足五万支......"
原本指望以“斩首行动”刺杀阿骨打,使之群龙无首,逼其退兵!
实在不行,依靠火器固守云中郡待援军到来里应外合,可现在朝堂自顾不暇,这个计划也已成泡影!
如今只能拼一场险局了,窗外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极低,将初生的朝阳死死困在云翳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