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自己一松手,什么都没了。
这话像一根刺,扎在他心口,扎得不深,却一直在那儿。
他忽然起身,从炕边的箱子底下摸出一个小纸包,打开来,是几块掺了煤末的蜂窝煤,还有一截没用完的木炭。他皱了皱眉,重新包好,心里想着,明天得早起,去后街那边看看还能不能买到点好的炭火。
外头忽然有脚步声,是小孩子的。轻轻的,断断续续地踩在雪未落尽的地面上,带着一点慌乱。
赵爱民拉开门,只见棒梗穿着单薄的棉裤棉衣,站在自家门口,脸上带着惊慌,眼眶红红的。
“赵叔……我娘……她晕过去了!”
赵爱民心口一跳,猛地披上军大衣,没再问一句,转身就往东厢房那头跑去。风忽地一下灌进脖子里,他却全然不觉。
他心里只剩一个念头——秦淮茹倒下了。
那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他不能只“看着她撑”,他要去撑起她那一头的天。
赵爱民几步跨进院子,脚下踩得“咯吱咯吱”响,雪不知何时已经开始飘了,落在肩头、眉毛上,化作湿漉漉的凉意。他一头闯进东厢房,只觉屋里冷得发紧,炕上的被子拱得鼓鼓的,小当和槐花正在被子里缩着身子睡觉,脸蛋冻得通红,却都带着熟睡中的安静。
屋里没有火光,灶膛是凉的。
赵爱民心头一沉,目光一转,便看到了靠墙的一角,秦淮茹正靠着墙坐着,整个人蜷在自己那身单薄的棉袄里,脸色煞白,嘴唇也没了血色。
“秦淮茹!”他喊了一声,快步过去,蹲下身一摸她额头,冷得不像话。
她睫毛微颤,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那眼里带着些迷茫,转而又迅速清醒过来。
“赵哥……”她嗓音干涩低哑,“我没事,就是……一时站久了,眼前有些发黑……”
“你晕过去了。”赵爱民语气不重,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怒意,“你是不是连晚饭都没好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