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曲阜宝华楼。
孔五爷和二公子孔公辙都很给孔公升这个知县的面子,前来赴宴。
孔公升则包下了宝华楼最大的包厢,也即是三楼,又请来了曲阜县城里最出名的歌女以及府里养的一队舞姬前来表演歌舞助兴。
宴席过半,孔公升、孔五爷、孔公辙都各自搂着一名舞姬,形骸放浪。
这时,孔公升才说起了正事,只是一只手还在舞姬身上作怪。
“五爷、二公子可知道邹兰儿?”
孔公辙先颇为感兴趣地道:“邹兰儿?难道是曲阜或者兖州城中新的名伶或青楼头牌吗?”
听这话,孔公升还以为邹兰儿之事与孔公辙无关,于是看向孔五爷。
孔五爷道:“熙文(孔公辙字),你忘了?两个多月前你到我家中饮宴,看中了一个叫兰儿的婢女,便讨要了去。”
“那兰儿的父亲叫邹二,居然连续两个月都要来见那小婢,都让我派人打发了。”
“哦,”孔公辙这才恍然想起什么,“原来是那个兰儿,五叔要不说我都快把这小婢忘了——我当初是看她有几分清纯可人,本想收入房中疼爱一番。”
“谁知这小婢竟不识趣,不愿意,还敢反抗弄伤了我,我一气之下狠狠教训了她一顿,让将她关了起来,谁知她不知哪里受了伤,过一夜就死了。”
“我只好让人埋到府内的芍药圃下,就当花肥了。五叔,你该不会又想将那小婢要回去吧?这么久了,估计尸首都烂了。”
孔公辙在叙述这件事时语气很平淡,就好像在说生活中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这番平淡让孔五爷及孔公升都愣了愣,随即都暗自感慨:不愧是衍圣公的二公子,遇到事儿了真就一点儿都不慌。
回过神后,孔五爷便道:“熙文,你这就是看不起五叔我了,别说人都成了花肥,就算是个活人,我送出去的也不会再要回来。”
孔公升则道:“五爷、二公子,邹兰儿的事怕是有些麻烦呀——今日那邹二写了状纸,请了状师,来知县状告二位害了邹兰儿的性命。”
孔五爷瞪眼道,“那邹二怎敢?”
孔公辙则迷惑道,“邹二又是哪个?”
“邹二便是邹兰儿的爹,也是五爷家的佃户。”
一听是孔家佃户,孔公辙便道:“哦,一个佃户呀,那不是随便就能解决了吗,公升兄为何还专门在这晚宴上提起,简直扫兴。”
孔公辙神色先是淡然,说着说着就有点不高兴了。
他觉得孔公升这个知县未免格局小了些——一个佃户的事,哪里值得说了?
孔公升道:“二公子别急,听我把话说完嘛。我派人去调查了,这邹二就是个普通佃户,没什么背景。”
“只是不知从哪里请来个状师,状纸写得不错。不过状纸写得再好,他也只是个状师,待三日后审理此案时,我会让他们知道,这曲阜王法由谁来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