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蛮的俄国-军队踏碎的不仅是瑞典人的防线,还有我们波兰人的家园!现在,该让你们尝尝被整个欧洲唾弃的滋味了。”
说着,扬科夫斯基大使转头望向全体波兰人的“亲爸爸”,欧洲征服者安德鲁,眼中满是讨好与期待,他大声的请求道:“只要您一声令下,勇敢忠诚的波兰军队将是第一个越过涅曼河!”
此刻,梅特涅的灰蓝色眼眸骤然收缩,他手中钢笔尖在纸面划出的沙沙声,突然戛然而止。
至于鲁缅采夫涨红的脖颈青筋暴起,安德鲁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扬科夫斯基近乎癫狂的呐喊,这些画面突然在他视网膜上重叠,像被重新排序的密码,拼凑出惊人的真相。
“原来如此……”普鲁士外交大臣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轻笑,后颈的寒毛却因这个发现瞬间竖起。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去年深冬,保罗一世遇刺的消息传来时,安德鲁正在巴黎的枫丹白露宫里举一场盛大的宴会。
当各国的外交官们还在为俄国的血腥政变惊呼,梅特涅却注意到安德鲁那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笃定表情。
从那之后,欧洲地图前的秘密会议越来越频繁,德意志各邦的外交官们陆续收到写着欧洲征服者的邀请函,而此刻会议桌上的那份《对俄联合声明草案》,墨迹未干的签署栏赫然留着安德鲁龙飞凤舞的笔迹。
“1799年的止步……”梅特涅的指甲无意识摩挲着钢笔刻纹,那年法军在涅曼河西岸突然停滞的决策曾让他困惑不已。
此刻回想,安德鲁站在军事沙盘前说“时机未到”时,指尖正反复敲打立陶宛的位置。窗外的寒风突然灌进会场,他打了个寒颤.原来早在3年前,那只掌控欧洲命运的手,就已经在棋盘上埋下了第一枚棋子。
思绪被鲁缅采夫的怒吼拽回现实。梅特涅望向柏林的方向,夏洛腾堡宫的轮廓,一切仿佛穿透暴风雪浮现在眼前。
六岁的普王奥古斯都穿着普鲁士军服的模样,与安娜·帕夫洛夫娜女大公抱着布娃娃的身影重叠,两个孩子在王太后埃尔隆夫人注视下交换糖果的场景,此刻却充满诡异的仪式感。
俄国大使递交抗议信时涨红的脸、俄国皇太后玛丽亚·费奥多罗夫娜信件里那些温和的措辞,还有安娜女大公抵达柏林当夜,安德鲁私人秘书贡斯当连夜发来的那份加密电报……所有碎片在他脑海中高速旋转,最终拼出令人脊背发凉的图景。
“造成保罗一世遇刺的幕后推手,并非是倒霉的皇储亚历山大,而是……”想到这里时,梅特涅的钢笔在文件边缘划出的弧线,突然扭曲成狰狞的爪痕。
当他望向会场中央,安德鲁正在侃侃而谈的身影,与记忆里无数个深夜密会的画面重叠:从安娜女大公披着貂皮斗篷,踏上普鲁士土地的那个雪夜,到此刻法兰克福会议大厅里翻飞的指控文件,每个细节都在脑海中重新排列组合,拼凑出令人窒息的真相。
“东普鲁士边境的军用帐篷,像毒蘑菇般在半年内不停的疯长起来。”梅特涅想起上周收到的内部通报。
那些伪装成商队的运输马车,实则满载着法兰西最新式的枪械和火炮;原本荒僻的驿站被改造成秘密通讯站,各种电报往来如织。
而波兰代表们此刻的狂热,不过是吞下了安德鲁抛来的诱饵:承诺“华沙将拥有白罗斯和乌克兰”的蜜糖包裹着战争的砒霜,让他们甘愿成为撕裂俄国的第一把利刃。
鲁缅采夫的抗辩声在耳畔模糊成嗡鸣,梅特涅的思绪却穿透时空,回到安娜女大公“出逃普鲁士”的那个清晨。柯尼斯堡港口的晨雾中,小女孩怀中的布偶熊沾着海水,而护送她的阿诺索夫将军,应该就是军情局设在俄国的高级卧底罢了。
“所谓叛逆阿诺索夫的绑架,不过是精心编排的戏剧。”他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