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就在本地，秦老爷子在当晚就赶到医院来了，而秦矜也在第二天早上赶到医院来。秦念听着秦老爷子在他的病房里大发雷霆，说的无非是无论如何一定要这些医生把自己的这个孙子治好。他还是有意识，但是仍然动不了，他并不觉得自己的情况很严重，只是想起出事的时候摸到自己满脑袋的血有些瘆人。

至少目前没有失忆，他也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智力减退记忆力减退的迹象，只是他的眼睛始终睁不开，对外界的一切感知都是靠听的，唔……有可能是颅内血块压迫视神经导致失明什么的。秦念各种猜想。

不是他生性乐观，只是经历过前不久的那件事，他连自己的亲生儿子被绑架这样的事情都经历过，现在就算医生马上宣布他失明他也没有多大感觉。

不过他的病情很快就有了结果，就在第二天下午他的病房里。

他不能说话不能睁眼也不能动，除了心跳脉搏，没有任何的迹象表明他是活着的。他想甚至他的眼珠也不是转动的，所以医生并不知道他其实有意识。

医生告诉秦老爷子和秦矜，因为他的脑部遭到重创，所以很有可能变成植物人。

反应最激烈的是秦老爷子，秦念甚至听到他这个一向淡定从容、宠辱不惊的爷爷对着他的主治医师破口大骂，在病房里大摔东西。

秦念笑不出来，所以只是在心里觉得有些开心。

他是爷爷带大的，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如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冷漠，用奶奶的话来说，那是他们祖孙俩之间特有的默契。现在看着老爷子第一次这样风度尽失，秦念突然像孩子一样，有一种恶作剧得逞一般的快感。

老爷子在医院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骂医生，偶尔秦念能感觉到他伸手摸他的额头，帮他拉被子，那都是只有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他才会做的事情。

有时候老爷子也会坐下来和他聊天，当然，是老爷子一个人在说，说秦念小时候的事情，说他父母的事情，也说奶奶的事情。

“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和秦矜一起骑自行车，就是我们家后面的那个小山坡。你小子精刮，先骗秦矜骑着自行车冲下去然后自己再下去，结果秦矜摔掉了门牙你没事。当时我还要打你这个哥哥来着，就是你奶奶疼你，非拦着我不让我打你，还摸着你的脑袋夸你乖夸你聪明。你小子以为你聪明，可我老头子还是比你多活了几十年啊，乔家丫头的事儿你以为我都不知道？那俩孩子的身世我可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了，也就是你愿意演戏，我才陪你演这一场的。现在你把人家气跑了也没什么好说的，全赖你自个儿。”

“哎——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老是想起你爸爸，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这一把老骨头要去那边见你爸爸了。秦念，我和你说过你爸爸没？对了，我想起来了，以前和你说他的事情，你老不愿意听。他可比你好多了，也比你聪明，说实话秦念你真不如你爸爸，他当初是it的高材生，设计飞机的。当年我也想让你学这个，可你又不感兴趣，到头来还是和我一样，满身的铜臭味……哎说起来还是咱俩比较像一点！”

秦念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流泪，只是记得老爷子很惊喜的大声喊医生过来。

乔聆是在秦念出事之后的第三天才得到消息的，之前和秦念打电话突然就没了音讯让她万分着急，只能转而打vanessa的电话，可是vanessa的电话始终处于关机状态，问秦矜，秦矜却说自己马上上飞机回美国，秦念并没有什么大碍，等他得到了确切消息之后再告诉乔聆。

当然，后来乔聆知道那是秦矜安慰她的话，可她居然傻傻的相信了。第三天的时候秦矜打电话过来，很艰难的告诉她秦念出事了，希望她能过来看看。

乔聆再也顾不得那么多，马上就订了最快的航班过来，等到秦念的主治医师在病房里把秦念的情况完完整整从头到尾复述给她听的时候，她却突然觉得她的整个世界都要崩塌了。

秦念毫无生气的躺在病床上，医生说他很有可能会变成植物人，让家人做好心理准备。她知道秦老爷子也因为这件事气得住院了，而秦矜这几天更是秦念和秦老爷子的病房两边跑，十分憔悴。

她用最快速度让自己平静下来，甚至忍住了夺眶而出的眼泪，她转身对一直沉默的秦矜说：“秦矜，我在这边看着就可以了，你去看看爷爷吧。”

秦矜皱眉，说：“你刚下飞机，我让人带你去休息一下，这边不缺人照顾。”

可是乔聆却固执的摇摇头，说：“我不用休息。”